【摘要】2023年以來，我國消費場景全面拓展，消費潛力快速釋放，消費市場持續(xù)回暖，但是國內需求不足仍是當前我國經濟運行面臨的主要挑戰(zhàn)，恢復和擴大消費成為推動我國經濟運行持續(xù)好轉的主要著力點和緊迫任務。面向未來，應以增加生產性就業(yè)崗位、增加青年人就業(yè)崗位、減免個人稅賦和展期民間消費債務、進一步改善消費環(huán)境、繼續(xù)推進收入分配改革為著力點，更好穩(wěn)住消費基本盤，激發(fā)更多內生動力。

【關鍵詞】消費  經濟增長  國內需求    【中圖分類號】F124    【文獻標識碼】A

2023年7月，國務院辦公廳轉發(fā)國家發(fā)展改革委《關于恢復和擴大消費的措施》（以下簡稱《措施》），對恢復和擴大消費提出了二十條強有力措施，涉及大宗消費、服務消費、新型消費、農村消費、消費設施、優(yōu)化消費環(huán)境等方面的內容。①作為經濟發(fā)展的穩(wěn)定器和壓艙石，消費對經濟發(fā)展的帶動作用不言而喻。2023年以來，隨著我國經濟社會全面恢復常態(tài)化運行，消費場景全面拓展，消費潛力快速釋放，消費市場持續(xù)回暖，但是國內需求不足仍是當前我國經濟運行面臨的主要挑戰(zhàn)，恢復和擴大消費成為推動我國經濟運行持續(xù)好轉的主要著力點和緊迫任務。

恢復經濟增長的首要任務是提振消費

疫情對各國經濟造成的一個直接傷害是消費增長低迷和消費升級受阻。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20年—2022年，我國代表消費增長的社會商品銷售總額增長率分別為-3.9%、12.5%、-0.2%，三年平均增長2.8%，遠低于三年國內生產總值平均增長率4.5%。與此同時，代表消費升級的居民恩格爾系數分別為30.2%、29.8%、30.5%，其中城鎮(zhèn)居民恩格爾系數分別為29.2%、28.6%、29.5%，農村居民恩格爾系數分別為32.7%、32.7%、33.0%。三年居民恩格爾系數平均值為30.2%，表明無論城鄉(xiāng)，消費升級均受影響。圖1和圖2清晰地反映了2020年—2022年我國的消費狀況。由于消費增長低迷，導致了居民被動儲蓄，2022年底我國住戶存款增加達到創(chuàng)記錄的17.84萬億元。②

因此，后疫情時代，恢復經濟增長的首要任務是提振消費。為此，從中央到地方出臺了一系列擴大和刺激消費的舉措。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23年一季度，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5.8%，2023年1—5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9.3%。2023年1—5月份我國經濟持續(xù)恢復、亮點不少，如新能源汽車國內外市場銷售兩旺、全國餐飲業(yè)收入同比增長22.6%、全國網上零售額同比增長13.8%。然而，“報復性消費”似乎并未出現。此外，疫情雖然推動了網絡經濟發(fā)展，但2023年1—5月份我國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為48055億元，增長11.8%，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為25.6%，比疫情期間的30%以上有所回落。

恢復和擴大消費的著力方向

從長期來看，消費與生產存在著彼此依賴、相互促進的循環(huán)邏輯關系。消費的對象由生產提供和滿足，生產的目的是為了消費；消費是生產的最終目的，生產是下一步消費的邏輯起點。一個社會停滯生產一周是不行的，停滯消費一周同樣也是不行的。社會產業(yè)結構升級的動力，其一來自技術進步，其二來自消費需求升級。在消費與生產的互動循環(huán)過程中，可以產生消費與生產的螺旋升級效應，從而實現經濟高質量發(fā)展。疫情使全球經濟受到嚴重傷害，消費擴大受到抑制，消費升級受到阻礙。生產特別是第三產業(yè)生產受到嚴重沖擊，不僅傳統服務業(yè)如餐飲、住宿、公路交通運輸和零售業(yè)大量關門歇業(yè)，而且滿足消費升級需求的現代服務業(yè)如空運、文旅、金融、教培、健身、文娛等也受損嚴重。雖然疫情催生了大量網絡經濟和線上消費服務新業(yè)態(tài)，如云上會議和直播帶貨等，使得線上商品銷量占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比例超過30%。然而線上銷售與線下生產是一體的，線上的銷售火爆終究需要線下的生產和配售相互銜接。

從消費與生產的關聯邏輯來看，作為提供最終消費產品與服務的第三產業(yè)，直接滿足消費者的各種需求；作為提供中間產品的第二產業(yè)，基本上以第三產業(yè)的恢復和發(fā)展需要為基礎。因而修復消費與修復產業(yè)是同步進行的，但第三產業(yè)與第二產業(yè)的修復會依次遞進，第三產業(yè)的恢復步伐要快于第二產業(yè)。事實也正是這樣，疫情之后我國第三產業(yè)生產修復比較明顯，服務業(yè)增長高于制造業(yè)，餐飲業(yè)收入高于商品零售業(yè)。但是要想把第三產業(yè)和第二產業(yè)生產完全恢復到正常水平之上，幾個月的時間還是遠遠不夠的。

從短期來看，居民消費的增長取決于居民收入的增長。人類持續(xù)增長的消費需求是經濟發(fā)展、供給擴大的根本動力。但是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只有具有貨幣購買能力的需求才是現實的需求和有效的需求。因此，居民收入增長是擴大消費的直接動力。如果收入增長不多不快，僅依靠往年積蓄，總有一天會坐吃山空。疫情防控進入新階段后，我國曾出現消費的反彈高潮，支撐這個反彈高潮的就是被釋放的貨幣需求剩余。然而隨著貨幣需求剩余能力逐漸消失，增加新的消費就需要新的貨幣收入支撐。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2023年上半年我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為593034億元，按不變價格計算，同比增長5.5%，比一季度加快1.0個百分點；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19672元，比上年同期名義增長6.5%，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5.8%，這預示著我國未來新消費能力相對較低。因此，要進一步擴大消費，還需要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持續(xù)增加居民貨幣收入，不斷釋放持幣待購的能力及潛力，就會不斷刺激和擴大消費。

從消費結構來看，居民消費升級的通道是服務性消費擴大和發(fā)展性需求滿足。一般而言，居民消費按照內容可以分為吃（食物）、穿（衣服）、用（家具）、?。ㄗ》浚⑿校ń煌ǔ鲂校?、教（教培）、醫(yī)（看?。?、文（娛樂）、體（健身）、保（社保）十個領域。在這十個領域中，前五個基本屬于實物消費，后五個基本屬于服務消費。所謂消費升級，就是從前五個實物消費為主轉向后五個服務消費為主。同時，居民消費按照恩格斯需求層次論可以分為生存型消費、享受型消費和發(fā)展型消費，或者依照馬斯洛需求層次論可以分為生理、安全、社交、尊重和自我實現需要等消費。由于居民消費受制于貨幣購買能力，因此可以采用恩格爾系數變動來反映上述結構的升級過程。誠如圖2所展示的，三年恩格爾系數不降反升，消費升級受阻。根據中國旅游研究院發(fā)布的數據，2019年中國出境游市場規(guī)模達到1.55億人次，出境游客境外消費超過1338億美元。③按照官方匯率6.8985估算，出境游消費總額達9230億人民幣，人均消費約5955元人民幣。出境游一方面代表消費升級，另一方面也相當于國內消費的境外流失。國內生產和服務無法有效滿足國內消費者對于特定消費品和服務的需求，也就促使國內消費者到境外進行消費。后疫情時代，恢復和擴大消費不僅要增加消費總量，而且要提升消費水平；不僅要促進國內消費升級，還要把流失在境外的消費爭取回來，更持久地引導和規(guī)范更多的境外消費。只有增值提效，才能通過消費促進生產、優(yōu)化結構，推動經濟高質量發(fā)展。

從消費行為來看，不同消費者的消費能力、傾向、偏好、方式等是有差異的。消費行為的差異雖然改變不了消費規(guī)模，但會對消費的水平和結構產生一定的影響。一般而言，中低收入消費者的邊際消費傾向明顯高于高收入消費者；當中低收入消費者獲得一定收入時，會把其更多的用于實物消費而不是服務消費；如果國內升級型消費品滿足不了高收入消費者的需求，其就會把消費機會留給境外或者國外進口消費品。此外，年輕消費者邊際消費傾向明顯高于老年消費者；但是年輕消費者往往處于財務不自由的人生階段，因此其更加可能進行超前消費?？傊M能力取決于就業(yè)收入，受收入分配與再分配的影響。當收入分配發(fā)生結構性變化時，不同的消費者會作出相對應的消費選擇，而這些選擇直接影響消費的水平和結構。由此，恢復和擴大消費需要對這些狀況進行準確的識別，并抓住關鍵點。

總而言之，恢復和擴大消費，應依照消費與生產和收入分配相互促進的螺旋關系，以及長中短期的需求帶動邏輯進行分析，形成“增加生產—擴大就業(yè)—增加收入—擴大消費—進一步增加生產”的良性循環(huán)。維護和發(fā)展好這個循環(huán)，才能形成擴大消費與增加生產和改善收入分配的良性互動格局，才能構建以國內大循環(huán)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huán)相互促進的新發(fā)展格局。

恢復和擴大消費的舉措需要從大處著眼、從長計議

當前，對如何恢復和擴大消費存在兩種比較流行的主張，一種認為需要通過增發(fā)消費券的方式直接恢復和擴大消費。在疫情期間以及疫情之后，不少地方政府已經通過派發(fā)消費券的方式來刺激、擴大居民消費。另一種認為需要通過盤活房地產來振興國民經濟，也就是振興住房消費。事實上，這兩種措施都需要謹慎對待。

依據國際經驗，政府消費券對經濟以及消費具有短期的刺激作用，但并非長久之計。從邏輯上看，消費支出來自收入，因此政府給予居民補貼或者消費券是可以直接拉動消費的。但如果消費券不是來自政府稅收收入，而是來自政府債券收入（相當于政府借債供消費者開銷），就會出現多種機會成本與收益的比較問題：政府舉債用于消費性開支與政府借債用于公共性投資，究竟哪一種更有利于經濟恢復和增長？經濟學的研究對此并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國外政府大力發(fā)行消費券的實踐已經證明，要么短期有效、長期無效，要么直接推動通貨膨脹帶來更加嚴重的后果。由于難以收集到準確數據信息對消費券發(fā)行效果作出實證評估，因此還不能認定其全無效果。但從根本上看，擴大消費的舉措需要從大處著眼、從長計議，注重發(fā)揮長效作用。

重啟房地產救活經濟的觀點也曾活躍在各個論壇和財經媒體上。盡管這種觀點是針對修復整個國民經濟而言的，但也強調通過對家庭房貸債務解套和房地產企業(yè)解除限制，修復社會資產負債表，以調動企業(yè)和居民的資金存量激活投資與消費。但實際上，房地產業(yè)難以承擔起重啟國民經濟的使命。疫情之后，無論是一線城市還是三、四線城市的新房價格都有所回落，只有二手房以及租房價格因為受到人員回流的影響而有所上升，但也并不高。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

一是住房需求減少。我國已經進入老齡化社會，老年人口住房邊際需求開始下降。國家統計局發(fā)布的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人口出生率為6.77‰，2012年為14.57‰，生育率持續(xù)下降。2022年我國總人口141175萬人，比2021年減少85萬人，這是61年來（自1961年開始）我國人口自然增長率首次出現負增長。因而基于人口因素而擴張的住房需求將會逐步減少。二是住房供給過剩。在“十三五”規(guī)劃初期，個人商品房就被列為產能過剩。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截至2023年6月末，我國商品房待售面積64159萬平方米，同比增長17.0%。其中，住宅待售面積增長18.0%。根據國家統計局發(fā)布的《中國人口普查年鑒—2020》，截至2020年，我國家庭戶人均居住面積達41.76平方米，平均每戶住房間數為3.2間，平均每戶居住面積達到111.18平方米?？梢哉f，除一線城市外，我國住房需求趨向飽和甚至過剩。三是房地產業(yè)屬于需要數字技術改造的傳統產業(yè)部門。當前促進我國經濟高質量發(fā)展的引領產業(yè)是數字化產業(yè)。房地產業(yè)作為傳統產業(yè)，本身不具有較高的技術進步率，難以繼續(xù)發(fā)揮在經濟高速增長階段所呈現的主導產業(yè)作用。實際上，依照“房住不炒”的定位，居民住宅早已歸為耐用消費品而非投資品。作為耐用消費品，住房固然是恢復和擴大消費的對象，但是將住房作為投資品尋求保值增值，不會改變目前商品房供應總體過剩的現實。只有按照耐用消費品使用價值思路推進修復和擴大住房消費，才是發(fā)展房地產業(yè)的正道。

推動恢復和擴大消費的根本措施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國新型工業(yè)化、信息化、城鎮(zhèn)化、農業(yè)現代化深入推進，消費日益成為拉動經濟增長的基礎性力量。要增強消費能力，改善消費條件，創(chuàng)新消費場景，使消費潛力充分釋放出來。”消費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無論是扎實推進共同富裕還是不斷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都需要重視消費、提振消費。

增加生產性就業(yè)崗位。《措施》提出：“優(yōu)化就業(yè)、收入分配和消費全鏈條良性循環(huán)促進機制，增強消費能力。”擴大消費的基礎是就業(yè)，因為就業(yè)就會有收入，有收入就能進行消費。一般而言，有報酬收入的就業(yè)保障了居民獲得持續(xù)消費的支付能力，同時也培育起龐大的消費人群與穩(wěn)定的消費市場。然而，不是有報酬就是生產性就業(yè)，只有生產性就業(yè)才能帶來消費擴大與升級。比如，農村剩余勞動力參與以工代賑，以及城鎮(zhèn)中環(huán)衛(wèi)、治安等勞動崗位，也能讓居民獲得一定報酬。然而這與居民依賴政府提供的生活補貼或社會組織提供的社會救濟效果類似。這種非生產性的就業(yè)只能夠維持較低的消費水平，不能夠確保消費的可持續(xù)增長和不斷升級。只有生產性就業(yè)崗位，尤其是那些與新產業(yè)、新業(yè)態(tài)、新商業(yè)模式直接相關的就業(yè)崗位，才能夠刺激新的消費需求不斷涌現，促使消費與產業(yè)形成良性互動。由此，需要重點增加生產性就業(yè)崗位，以促進經濟高質量發(fā)展。

增加青年人就業(yè)崗位。青年人失業(yè)率高于社會平均水平，是世界各國面臨的共同難題。國際勞工組織發(fā)布的《世界就業(yè)和社會展望：2023年趨勢報告》指出，15歲至24歲的青年在尋找和保持體面就業(yè)上面臨嚴重困難，這一群體的失業(yè)率是25歲及以上成年人的3倍。近年來，我國青年就業(yè)難問題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2023年4月份，在全國城鎮(zhèn)調查失業(yè)率微降的情況下，16歲至24歲勞動力城鎮(zhèn)調查失業(yè)率達20.4%。目前對于青年人失業(yè)率走高的解釋有多種：一是歸結于教育，專業(yè)培養(yǎng)與市場需求不能有效對接；二是歸結于企業(yè)，部分企業(yè)招工時優(yōu)先考慮有實踐經驗的，裁員時首先考慮資歷淺的；三是歸結于個人，部分企業(yè)認為青年人對工作缺乏恒心，容易跳槽辭職。一般而言，失業(yè)人口類型無非三種：自愿失業(yè)、摩擦失業(yè)以及非自愿失業(yè)。第一種失業(yè)人口在任何時候、任何條件下都會存在，所以就業(yè)政策主要針對的是后兩類失業(yè)人口。因此，應在深入調研的基礎上，摸清青年人失業(yè)率走高的原因，制定有針對性的青年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政策。比如，可以考慮加大針對失業(yè)青年的技能培訓力度；對增加青年人就業(yè)崗位的企業(yè)給予稅收減免或財政補貼獎勵；對于勞動強度較高、適合青年的工作崗位實行提前退休獎勵制度；提供更多的場所鼓勵青年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等等。青年人實現更加充分、更高質量就業(yè)，必然有助于消費升級。

減免個人稅賦和展期民間消費債務。疫情使全球經濟運行陷入困境，在此期間所形成的經濟來往關系均具有特殊性和臨時性。因此，為了提振經濟，可以實行一些有針對性的舉措。僅就恢復和擴大消費而言，可以考慮從稅收和債務兩個方面實行臨時減免舉措，借此增加恢復和擴大消費的貨幣支付能力。具體做法有：一是臨時減免、退返中等收入人群的個人所得稅；二是對疫情期間的偶然所得稅實行臨時豁免返回；三是對疫情期間臨時出臺的個人收入和債務紓困措施繼續(xù)維持不變延續(xù)到適當時期；四是對疫情前形成的民間個人消費性債務，如耐用消費品購物貸、租房貸、按揭貸等，在疫情結束后到期的，全國或分省統一實行一次性債務展期。實行減免稅收和債務展期牽涉面較廣、工作細節(jié)較多，但是在大數據技術的加持下，這項任務是可以完成的。實際上個稅征管早已納入大數據管理，規(guī)范的消費債務也已納入數字化電子化系統。

增加消費花色品種供應。居民消費需求升級會給消費花色品種供給升級帶來挑戰(zhàn)，消費花色品種供給豐富與增加又會進一步刺激居民消費需求，形成消費與生產、需求與供給的良性互動和循環(huán)升級。疫情之前，我國國內消費花色品種供給不夠豐富多樣，導致境外購物和海外電商一度大行其道。因此，后疫情時代，應著力增加消費花色品種供應。可以采取進口替代策略，即尋找和鎖定境外購物和國際電商大量購買的消費品，進行技術攻關和集中生產供應。當然，對于個別海外自然壟斷性產品和服務，進口替代策略難以奏效，然而以國際先進產品和一流服務為標桿，以盡量生產和提供優(yōu)質產品為目標，能夠極大豐富國內消費市場供應，推動消費品生產升級，最終實現消費高質量發(fā)展。

進一步改善消費環(huán)境。良好的消費環(huán)境是恢復和擴大消費的前提條件?！洞胧穱@一些領域消費體驗不佳、感受不好的問題，提出針對性舉措，著力優(yōu)化消費環(huán)境，讓居民“敢消費”。比如，《措施》明確提出，“各地區(qū)不得新增汽車限購措施，已實施限購的地區(qū)因地制宜優(yōu)化汽車限購措施”“落實構建高質量充電基礎設施體系、支持新能源汽車下鄉(xiāng)、延續(xù)和優(yōu)化新能源汽車車輛購置稅減免等政策”。事實上，目前我國城市公共交通系統的現代化程度已經獲得極大發(fā)展，居民出行有了地鐵、共享單車、公交車、滴滴出租等多種備選方式，并且具有導航地圖APP的加持，居民能夠更加理性地選擇最佳出行方式和最佳出行工具。優(yōu)化汽車限購措施、增加城市停車位供給等，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出行消費，更好滿足消費者的需求。再比如，2023年山東淄博燒烤“出圈”，一躍成為網絡“頂流”。其能持續(xù)爆紅網絡，既有偶然因素，也有必然原因。偶然因素在于互聯網時代美食的流量入口效應愈發(fā)凸顯，借助短視頻和社交媒體的推介，容易產生裂變式傳播。必然原因則在于淄博市政府調整治理思路，將城市管理轉變?yōu)槌鞘蟹?，?yōu)化服務水平、塑造城市形象，由此吸引了大批游客進行消費。這充分說明，在當下恢復和擴大消費之際，優(yōu)化消費環(huán)境是讓居民能消費、愿消費的重要環(huán)節(jié)。

繼續(xù)推進收入分配改革。在經濟增長緩慢、“蛋糕”增量不大的情況下，要保持居民收入較快增長，發(fā)揮收入對消費的決定作用，可供選擇的思路是調整收入分配格局。我國中等收入群體規(guī)模超過4億人，是全球最具潛力的大市場。因此，應繼續(xù)推進收入分配改革，一方面繼續(xù)做大“蛋糕”，提高廣大人民群眾的整體收入水平，另一方面發(fā)揮好政府的再分配作用，“促中、保低、抑高”，調整邊際消費傾向、改善消費預期，為促進和擴大消費創(chuàng)造條件。收入分配改革是一項中長期任務，牽涉面廣且敏感，不能操之過急。短期來看需要采取刺激政策積極釋放中高收入人群既有的消費潛力，長期來看需要促進低收入人群增收，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積極推進基于共同富裕目標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

（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應用經濟學院教授）

【注釋】

①《國務院辦公廳轉發(fā)國家發(fā)展改革委關于恢復和擴大消費措施的通知》，中國政府網，2023年7月31日。

②《央行：2022年住戶存款增加17.84萬億元》，中國新聞網，2023年1月11日。

③《2019年我國出境游消費超1338億美元》，央廣網，2020年11月11日。

責編/孫渴    美編/李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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